胡荣华:空灵和神秘(胡荣华1997)

一直以来,无招胜有招的新派武侠小说,小说中负剑走天下的剑客,是我心向之、神往之的梦里依稀。我把阅读小说作为放松的手段,即使在全国象棋个人赛和五羊杯战酣斗之时。有一年,在广州举行的五羊杯比赛中,在为时十天里,我看了不少于八本武侠小说。

我读小说,是有所选择的:我比较偏爱武侠小说。

丁旭光的小说里,尽管有武侠的成分,但不能算是武侠小说,准确一点说,丁旭光的小说,是文侠和棋侠小说。早在1993年,丁旭光就在长春出版社出版了他的部长篇棋侠小说《寒江独钓》。《寒江独钓》在正式出版前,在上海的《体育导报》上连载了半年之久。因为小说中多有象棋的元素,作为一名棋手,自然引起了我的关注。时隔多年,当我得知他花了六年时间,完成了一部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烟雨秦淮》时,如二十多年前一样,又引起了我的关注。

丁旭光几乎是在写我传记的同时,完成了长篇小说《烟雨秦淮》的修改。

童年情结,几乎影响了丁旭光的一生。

距他家不远处,是上海市文史馆馆员、象棋国手窦国柱的栖息之地。大概在他八九岁的时候,每天晚上,他都猫一般地窜到窦先生家门前那盏昏黄的路灯下,或者在窦先生的家里,看窦先生弈棋和讲棋。因耳濡目染了车马纵横的妙趣,久而久之,他成了一名业余高手:曾两次获得上海市机关运动会象棋个人冠军,时有佳作问世,他中局时弃马弃车力战而胜名家刘彬如的对局,被收进由我主编的《上海象棋》杂志中。

年冬,在由中国象棋协会主办的全国象棋邀请赛上,他以三胜六和的不败战绩,获得第七名,从而成为第272位中国棋协大师。从浙江丽水回来的第二天,丁旭光来新落成的上海棋院采访我并向我报喜。我祝贺他成了华人作家中的位中国棋协大师。他说是沾了我的仙气。他说这一次,他先行获胜关键的一盘棋,采用了我1999年发表在《上海象棋》杂志上的一个研究成果——过宫炮对中炮。

丁旭光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个棋手,研棋打谱,成了他生活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尽管,社会已发展到了多元化时代,然而多元化带来的种种诱惑,仍然无法使他割舍象棋艺术。对于弘扬棋文化,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丁旭光对橘中雅戏常有神悟,由此生发开来,便构成了他对棋文化、对传统文化的独特理解。2004年,应上海百家出版社之邀,他还编写了一本象棋文化与技战术的专著《橘中雅戏》,其时,我应邀特为作序。三十多岁时,丁旭光开始写小说。他也没想到,棋艺生涯后来竟成了一种生活积淀,成为他小说中的描写之物、事件甚至是题材,也因此有了他意在抒发对刚毅坚韧棋客渴慕的一系列棋文化中短篇小说《黑黑白白》《独坐黄昏》《血色棋坛》等。棋,作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代表了丁旭光小说热衷的取材对象和美学理想。中国的围棋与象棋,寄寓着黑白、阴阳、动静、刚柔相克的大道,聚焦了人生的无限智慧,是中国古代文人智性才情的一种表现形态。丁旭光爱棋,也喜欢写棋。他的小说,有很多是取材于棋坛轶事,掺杂了不少象棋元素。作者的主旨是十分明显的:透过小小棋枰,窥看历史文化。在这里,棋子也不再是孤立、无生命的物体,而成了与人生命运、天地至理、宇宙大美和谐于一体的符号。

丁旭光在看棋谱时,脑子里就是一盘棋:车马炮进退有据,将士相布防严密。排兵布阵,从容有序。有时候,棋局就演变成了小说的布局,其结构的新奇和严谨,一如兵家之奇谋,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正因为此,丁旭光的小说,也就倍显空灵和神秘。

(本文为丁旭光著《烟雨秦淮》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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