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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葱佳气夜充闾,始见徐卿第二雏。
甚欲去为汤饼客,惟愁错写弄麞书。……
这是苏东坡《贺陈述古弟章生子》诗中的几句。诗中借着唐时李林甫把“璋”错用为“麞”的典故,祝贺徐卿喜得贵子。由这首诗想到了保定流行的一个习俗“挪骚气窝”。“挪骚气窝”是什么意思呢?和李林甫用错的成语“弄璋之喜”有关。
宗法制社会的古代中国,对传宗接代、生儿育女是非常重视的。因此妇女生育、家中添丁是最大的喜事。《诗经·小雅·斯干》里有这样的描述: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姑且不论诗中所表露的男尊女卑思想,这里只谈其中显示出的对生育的重视,只看婴儿出生带给人们的喜悦与隆重的庆祝之礼。从这首诗也衍生出了后来的成语“弄璋之喜”和“弄瓦之喜”。
挪骚气窝
添丁增口,是一个家庭里最大的喜事。过去,婴儿降生后,要有很多的仪式,其中最隆重的就是过满月。唐代以后民间就有给新生儿做满月的习俗。张籍有诗句:“幼子始生才满月,选书知写未成人。”可见人们对满月礼的重视程度。直到现在,很多地方在婴儿满月时依然要大摆筵席,宴请宾朋喝满月酒以示庆贺。在保定,小孩满月时,亲朋好友要带上礼物前去祝贺,祝福孩子健康成长。主家要摆酒席宴请。宴请过后,产妇就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这满月的回娘家不同以往,不仅要隆重许多,也有很特殊的理由。
首先是产妇需要继续调养身体,得到娘家人更贴心的照顾。另外也是让娘家人更多些亲近婴儿的机会。保定的习俗是孩子从出生到满月,都在男方家,产妇娘家人也只能在宝宝过“三日”或“七日”或“十二晌”等几个特殊的日子才可以探望。满月回娘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就是让孩子“挪骚气窝”。意思是婴儿一个月之内,房间密闭不通风,空气不好,所以一个月之后,小孩可以接触外界了,就此要通通风,让孩子挪动挪动。这就是“挪骚气窝”的本义。有的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回娘家住的,也要在关系不错的人家躲一躲,换换环境。后来满月挪动干脆就是象征意义的,甚至从床头到床尾,也算是“挪骚气窝”了。
“挪骚气窝”是伴随着喝满月酒而来的。满月礼的习俗由来已久,也是我国古老的文化传统,从南到北几乎都有做满月酒的风俗。只是河北省中原地区还有回娘家的习惯,山东青岛一带叫“挪满月”,北京地区叫“挪骚窝”,保定地区叫“挪骚气窝”。意思大致相同。
挪骚气窝
再回到开头苏轼的那首诗,苏轼写的就是庆贺新生儿出生的。诗中所谓“弄璋之喜”是借用《旧唐书》里的一个典故。“太常少卿姜度,林甫舅子,度妻诞子,林甫手书庆之曰:‘闻有弄麞之庆。’客视之掩口。”李林甫贵为宰相,却把“弄璋”写成“弄麞”,璋是玉器宝物,而麞为兽类,二者相去甚远。李林甫不学无术,出此错误,落下“弄麞丞相”的绰号,让人贻笑千年。而苏东坡借助李林甫的笑话,祝贺朋友喜得贵子。幽默风趣又贴切,讥讽李林甫,又显得是顺势带出,没有贬损之故意,甚是巧妙。
文章来源于《老保定丛书》(辑)——《老保定方言拾趣》